二、意外遭遇

　　「呼！沒想到最累的會是發表會結束後的記者會啊！」胡弗斯攤在後台的沙發上直嚷著。

　　長達一小時的演說後，受到嶄新理論感動的大批觀眾蜂擁至台前訪問著胡弗斯，直到三點半才將群眾打發走。熬夜整晚的胡弗斯此時只想好好睡一覺，數個月來緊繃的神經一放鬆，睏意立刻擄獲上身。

　　「不過你的論文真的很棒啊！」奧提瓦拉了張椅子坐到他身邊興奮地說：「『魔法粒子的發現』，據說以前有許多學者也專研過這主題，但從來沒有做出像你這麼嚴謹的研究。我看你的博士學位絕對十拿九穩啦！」

　　胡弗斯輕笑著：「哼，學位什麼的才不重要，只不過是個頭銜而已。重點是得到暮光閃閃公主的資助，以後要研究就輕鬆多了。」話雖這麼說，他想起記者將他譽為坎特拉魔法學院史上最年輕的博士，不禁一陣陶陶然。

　　「教授有說什麼時候才能拿到博士證明嗎？」

　　「嗯……大概一個禮拜吧，」胡弗斯覺得自己該謙虛點，但發表會大成功讓他止不住笑，「不過看教授和評審團的反應，應該也不用等太久。我可是史上最年輕的博士耶！哈哈！」

　　「拜託！」奧提瓦不以為然地說。

　　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，胡弗斯慵懶地說：「大概又是哪個仰慕者吧，你去把他打發走吧，現在有點想睡覺了。」

　　奧提瓦聳聳肩走到門旁，胡弗斯看見他的雙眼隨著拉開的門逐漸睜大，最後一臉驚恐地朝自己低喊：「是公主！兩位公主要找你！」

　　睡意頓時四散，胡弗斯從沙發上跳起來，眼睜睜地看著暮光閃閃與瑟蕾絲媞雅步入休息室。他還來不及反應，暮光閃閃便露出大大的笑容說：「真是精采！您的發表實在是太完美了！我從來沒看過這麼棒的論文發表，這真是……」

　　「咳哼，暮暮，收斂點。」瑟蕾絲媞雅冷冷地說。

　　「呃……呵呵，抱歉失態了。」暮光閃閃紅著臉說。

　　胡弗斯因突如其來的貴客渾身僵硬，只能吞吞吐吐的結巴道：「請、請問兩位殿下有、有什麼要請教的嗎？」

　　暮光閃閃揚著親切的笑容說：「是這樣的，我與院長談過關於您論文中提及的研究，也就是『魔法粒子與實際應用』。院長提到目前主要問題是設備不足以及缺乏完善研究計畫，而我相信您應該有你過相關的計畫了吧？」

　　「是的，可是除了設備以外，能進行研究的學生也不多……」胡弗斯緊張地說。

　　「噢，這不是問題，院長答應可以讓您在學院中專門開一堂課，並教授魔法粒子的專業知識。至於設備，我會提供皇家資助來讓您的研究順利進行。」

　　當公主說能讓胡弗斯當上講師時，他的雙眼早瞪得老大，公主答應能資援研究使他連下巴都掉了下來。「真、真的嗎？為什麼這麼突然……」

　　「因為您的研究很有新意啊！」暮光閃閃臉上一亮，「以前那些無聊的論文不是研究魔法的起源、創造新魔法的關鍵，就是在一些小地方鑽牛角尖，毫無突破性的進展。而您的研究不僅可以將魔法帶至嶄新的領域，連天馬、陸馬甚至其他種族都能受惠！這是以前的學者所缺乏的遠見，我也很樂意幫助像您這樣前途無量的博士生。」

　　「是『準博士生』，暮暮。」一直不發一語的瑟蕾絲媞雅開口，相較於暮光閃閃的熱忱，她如冰霜般冷峻的表情讓胡弗斯的內心頓時涼了半截。「這些計畫對國內確實非常有助益，不論在各方面都能造福馬群，方才發表會的迴響也相當不錯。但計畫進行前，評審團和我有幾點可議之處需要詳細商討，你的博士資格還得過一段時間才能確定。」

　　胡弗斯的好心情瞬間消失無蹤，他一臉不可置信地問：「可、可以讓我知道所謂『可議之處』是哪部分嗎？那什麼時候評審團才會確定呢？」

　　「不可以，」瑟蕾絲媞雅斬釘截鐵地說：「至於要多久時間得看評審們如何討論，請你靜候佳音。」說完後她便轉身離去。

　　彷彿遭到晴天霹靂，胡弗斯腦袋一片白地看著瑟蕾絲媞雅輕帶上門，直到奧提瓦拍他肩膀後才回神過來。暮光閃閃帶著歉意說：「呃……很遺憾，瑟蕾絲媞雅公主似乎不太喜歡您的研究，不知為何。但我會盡全力為您爭取博士學位的，我很期待看見您的表現。我就先告辭了。」

　　當公主將門關上時，胡弗斯仍站在原地呆呆看著門口，天氣不算冷，但他感到全身似乎裹上一層冰。失落撞著他心頭，幾個月來的努力如懸一線，瑟蕾絲媞雅的反應讓他始料未及，他覺得他被壓力壓得快吐了。

　　「胡弗斯，你還好吧？」奧提瓦的聲音彷彿在很遠的地方，胡弗斯艱難地轉頭，表情難看得讓奧提瓦嚇了一跳。

　　「一點也不好，我想回宿舍靜一靜。」他拎起沙發上的背包，不等奧提瓦開口便跑離休息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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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糊蹄小呆苦著臉走在街上，脾氣暴躁的酒攤老闆威脅要告死她，衝突直到警備隊趕來才排解，但小呆早已傷透了心。

　　從小以來，她始終為自己笨拙的舉止而困擾不已，除了造成許多災難，朋友們也因她的病情逐漸加重而對她越來越疏離。搬來坎特拉後，情況絲毫不見改善。

　　原本她以為來到全新環境會交到更多朋友，但不料由貴族與富豪為主要族群的坎特拉對她更加冷漠。在小馬鎮時，居民大多能理解小呆笨手笨腳的原因，並包容、接納她。而坎特拉的小馬們只會對小呆投以嫌棄的眼光，甚至連趕來化解糾紛的警備隊員也把小呆當作怪胎趕離會場。

　　街上因為慶典而熱鬧不已，來自各國的遊行隊伍行經大街，圍觀的小馬更是多得不得了。但小呆只覺得內心充滿寂寞，似乎連一旁的煙火與七彩氣球也在嘲笑她的笨拙。走著走著，小呆不小心撞上一位小馬，對方一個重心不穩狠狠摔在地面，小呆也撞向一旁的籬笆。

　　「對不起！」小呆連忙道歉，準備迎接即將爆發的罵聲。

　　「唉……都是我的錯，我應該走路看路的，道歉的應該是我。」倒地的小馬喃喃著直起上身，愁容滿面。

　　小呆看著這位有著沙漏型可愛標誌的棕色陸馬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。他淡藍色的雙眼充滿憂慮，鬃毛無精打采地下垂，一副心碎的模樣讓小呆不禁為他擔心起來。

　　「你沒事吧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要不要我幫你一把？」

　　對方轉向小呆，視線往下，「我才要問妳有沒有事，妳在流血耶。」

　　小呆發現右臂被籬笆割到，劃出一道長長的傷痕，頓時血流如注。當她慌張地想摀住傷口時，那位小馬阻止她：「別碰！妳蹄上髒兮兮的，要是摸下去傷口會感染的。妳先拿這塊布包紮一下。」他拿出一條白色毛巾遞給小呆。

　　「嗯，謝謝你。」但小呆不知道怎麼把布綁在臂上，過一會整條布被血和塵土弄得髒汙不堪。

　　那位小馬抿著嘴再拿出另一條布幫小呆綁好，整個過程不發一語，但他的憂愁似乎平緩了許多。「只能算是緊急處理，還得幫妳消毒抹藥。」他這時仔細打量小呆的臉，「我好像在哪裡看過妳，中午的時候妳是不是在廣場那邊打翻一壺酒？」

　　小呆紅著臉說：「對、對啊，那時候也是沒注意看路結果……」

　　那位小馬臉湊得更近、眉頭皺起，「妳的眼睛……好像不太對稱，是不是以前受過什麼傷啊？有看過醫生嗎？」

　　「沒、沒有，我也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，好像是小時候中了不完整的魔法才這樣的。」小呆一動也不敢動，那小馬此時幾乎貼到自己臉上，近得能清楚聽見他的呼吸聲。

　　「魔法是吧？」對方這時向後退，小呆鬆了一口氣。「跟我來吧，研究魔法是我的強項，說不定我能幫上忙，而且妳的傷口也不能包太久。」

　　「好、好的。」但她一踏步，火辣辣的刺痛便竄上右臂，讓小呆只能以翅膀緩緩飛行。

　　她心中浮現一種陌生的感覺，彷彿有東西輕輕握住她的心，卻不會感到不舒服。在坎特拉遇到的種種不快消失無蹤，四周的吵雜聲也隨之靜默，下午的艷陽似乎不再那麼熱了。小呆懷著這種奇怪感覺跟著那小馬走向坎特拉東邊的住宅區。